第338章(第4页)
公孙弘想要走的路更长,更远,一个小小的博士并不能满足他的欲望,儒家也不是他心中全部的信仰,在这个过程中,任何事都可以做他的跳板。
他想起辕固生如痴如狂的欣喜模样和最后劝诫。
公孙弘或许真在那么一刻燃起了惺惺相惜的念头,也对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了一丝心疼。
只不过情感的真真假假,目的的虚虚实实,在这条路上都不重要。
当夜刘彻看过春陀呈上的消息,又从收好的策论中抽出一份重新品阅。
公孙弘……他杵着下巴,手指在奏章上轻轻敲了敲。
春陀见状浅笑,因为这也是刘启曾经的习惯。
倒也是个聪明人。
少年评完,就又拿起笔草拟了一道诏书。
这几日朝廷皆在商议出使匈奴之事,只是使者尚未确定。
刘彻对着写好的诏书略微调皮地吹了口气,使墨水更快浸在木简。
既然公孙弘如此会察言观色,不去研究下匈奴单于,岂不可惜春陀只装作没看见小皇帝的坏笑。
陛下,皇后娘娘差人来问,今夜——不去。
刘彻拿起东方朔新写的文章,敛笑遮脸,回避了任何商量的余地。
回报的宫婢只好打着颤,心里期待着皇后不要发怒。
——儒学起初便是如此缓缓推展,终在一元一年的末尾迎来了它空前的高潮时刻。
以赵绾、王臧为首,劝谏刘彻设立明堂,让列侯回到他们自己的封地,并同时检举窦氏和皇族种没有品德的人削去祖籍,从而抑制贵族势力。
彼时的大汉各外戚都是列侯,很多人娶了公主,因此并不想回到封地⑥。
这等行为既严重损害了贵戚宗室的利益,又让主张无为而治的黄老学派颇为不满。
黄老与儒学,在此刻格外像不满小儿多动的老叟和不解老人迂腐的稚童,而两场学派各自的代表者都坐在高高朝堂之上。
守旧派开始对窦婴、田蚡进行铺天盖地的诽谤,费尽心思地让这场荒唐的闹剧一五一十地传入太皇太后的耳朵,使得这位老人的不满正以极速成倍增长。
终于,一元二年的十月年初,她所有的隐忍与愤怒都在赵绾最后的奏疏上爆发了。
长乐宫殿惊起一阵喧哗的砸落声响,再一次因为儒学勃然大怒的窦漪房将手杖狠狠砸在地面,力量冲击震得她双手发麻。
放肆!一个小小的御史大夫,竟敢上奏皇帝‘无奏事东宫’⑦。
这些人陪着皇帝搞那些多事清扰之事也就罢了,现如今还想堵上她听政的耳朵!窦漪房冷哼一声:这些人以为哀家老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,以为这种手段就能治得了哀家吗天真!皇帝玩儿得也够久了。
所来官员在窦漪房冷如坚冰的语气里按照要求写下懿旨,又双手颤抖地接过太后玺印。
在落章的那一刻,他听见了对方不屑的哂笑:就让祖母来亲自练练孙儿,什么才叫做‘无为而治’。
一夜之间,赵绾与王臧纷纷入狱。